蛇
缘
八字先生说,我不能下河洗澡,否则会淹死。倔犟的我又偏爱下可洗澡、摸鱼,随时下河,儿时开始就遇到蛇,一直与蛇打交道就有三十多年。
我出生在川南的一个小镇上,街边有条河流。上世纪60年代后期,河流平时清澈见底。每到炎热的夏天,这条河流成为男女老少避暑的好地方。因为那时没有电扇、没有空调、少有电影、更没电视,大人们有的在河中戏水,有的在河边摇扇侃天,娃娃些就喜欢下水摸鱼。有一次,我们几个小伙伴拿鹅卵石追打鱼,我就打着一条一两多大的桃花鱼。
一天,我在小地名半边沱的河中照常和大家摸鱼。在一砣不大的石头下,我用两手从两边向内摸,顿时感觉到肉脐脐的,心想这下可能抓着了一条大*辣丁(那时河中有很多半斤重的这种鱼),兴奋地往上猛的捧起来,哪是什么*辣丁鱼,而是一条不长不短的花水蛇,水蛇可能是受到惊吓,挣脱就往水里钻,我吓得是三*丢两*,掉头就往岸边就跑……从此,我对蛇就没有了好感。
小镇上,有名老郎中专门治蛇伤,随时都有来求医的,在那里见到各式各样被蛇咬伤的人。那时,是三天赶一场(文革期间出现过七天赶一场),老郎中家里经常坐有二、三十个被蛇咬伤的病人,大多数是肥肿的双腿。名老郎用的是原始的治疗方式,发炎不严重的,就用火灌拔*,强行将被蛇咬伤部位的*液吸出来,让人看得恐惧。发炎严重的,就用刀剖引浓,把被蛇咬伤部位周围的浓血挤出来,让人看着得恶心,然后用一些草草药治疗……久而久之,心里无形增加了对蛇的憎恨。
有几年,小镇上的区供销社组织收蛇,每条蛇8角钱,这在当时农村是找钱的好机会,现在想来太残忍了。
每天下午,收到的几百条蛇在供销社河边集中杀蛇取胆。具体做法是划开蛇的肚皮,取出蛇胆丢入装有酒精的瓶中,少数肉多体肥的蛇被工作人员拿回去煮来吃,大多数活鲜鲜的蛇摔在河中,蛇挣扎着沿河水向远处游去,据说不久就会死亡,当时看杀蛇时还幸灾乐祸。
读高中时,下乡支农劳动点麦子。两个星期的时间,每天我都要在二、三米高的包谷杆堆里徒手抓五六条蛇,立即杀了取胆,随即吞服,至今我的视力都比较好,但医生说蛇胆生服可能会中*,勿仿效!然后待收工后,用洗脸盆拿到山坡上去煮,20多个男同学(当时大家虚荣心比较强,男女界线分得严)围着吃得津津有味。为此,在同学聚会时有时还谈论我这个捉蛇高手。
大概是我对蛇的残忍,随后遭到不少的报复。
1976年,我高中毕业上山下乡到农村当知青,住在队长家堂屋后面的小巷。农村房子都比较潮湿、阴暗。随时不是脚下踩着蛇,就是头碰着房梁上悬挂着蛇,床下拿东西时遇到蛇的次数就记不清了。收工、走人户、开会、赶场回来天晚了在路上遇到蛇、踩着蛇的时候就太多了。最使我心惊的有两次。
一次是守炕房。那时是集体种庄稼。仅管是夏天收包谷,包谷仍然需要用火炕干,才能入库或交公粮。
炕房是用块石拌三合土修建成一楼一底的简易房,楼板是用甜苦竹铺制,便于热气穿过,楼上堆满待炕的包谷角,楼下烧一大堆煤炭火。
大家只好白天上山取包谷,晚饭后将包谷剥壳上炕,连夜烘炕一个整夜即成。生产队只有19户人家,劳动力少,都要轮流安排人守火,怕发生火灾。
有天晚上该我守夜。尽管知道责任重大,但白天劳累了一天,晚上实在熬不住,在靠墙的长木板凳上还是睡着了。醒来时,虽然没有发生火灾,却有一条长长的蛇皮搭在我身上,有一半蛇皮还在墙内,扯断了都没拉出来完,好在是睡着了,不然当时的情境非吓个半死。
另一次是看公房。那年我担任生产队监收,负责山上收下来的包谷过秤,炕干后入库。除了回家吃饭,白天晚上都在公房。有一天,大家将包谷送上炕房后,已近晚上10点钟了,剩下的我,一个人将就在公房堂屋的包谷壳上和地而睡。第二天早上起来清扫包谷壳时,在我头睡过的包谷壳下还盘着一条大菜花蛇,它是乎还没睡醒,不情愿离开。
不知是这两次典型的惊吓,蛇已报复够了,还是其它缘故,后来我与蛇打交道的机会就少了。
现在偶尔在宾馆或饭店吃饭时,桌上龙凤汤、脆皮蛇等,我是从来不问津。相反,我清楚地知道,自己对蛇曾犯下的罪恶太多了,欠蛇的也太多了,告诫自己不能再吃了。
有一年,清明节给岳父扫墓时,在坟边扫出一条小蛇,它好像什么也不怕,我却很小心地把它引导向草丛中爬去。
我希望今后还会遇到蛇,更希望在闲庭散步、爬山观光、出外采风时遇到比原来更多的蛇,相信它们不会再惊吓我了。赞